只是...
本杰明完全想不通邓肯是怎么将自己隐藏得这么完美的。
作为执火者内部成员，本杰明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知晓超凡者当中尚有无垢之人的人物，当然也明白后者比拟其他超凡职业，那简直可以说是不足挂齿的空白能力。
在没有际遇的前提下，面对超凡者，无垢之人跟普通人一样，都会迎来任人鱼肉的可悲结局。
能够杀死行者，这般能力绝对不是简单的无垢之人所能做到的。
因此本杰明有理由相信在邓肯那看似弱不禁风的身体里，或许还隐藏着别样的秘密，同样，这也是为什么奥利安娜小姐会对他这么一个普通人感兴趣的地方。
“危机暂时解除了。”
不过虽然内心头脑风暴了好一会儿，但回到现实当中去，本杰明还是以慰问的口吻向着邓肯说道：
“风暴议会近年来越来越嚣张了，居然敢明着攻击执火者分部队长。”
待到邓肯涣散的瞳孔逐渐聚集，本杰明这才娓娓说道，似乎是刻意而为之，目的就是要一睹少年在听见风暴议会这四个字之后的神情变化。
过程中。
本杰明用左手轻轻叩了叩额头，这是一个很简单也很寻常的思考动作，不会有人为此在意什么。
可就在叩额的动作结束之后，本杰明的视野范围内却多了一层淡淡的灰色。
这是只有他自己才能注意到的颜色。
对于风暴议会肯定是一概不知的少年也很自然地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就像是普通市民一样：
“风暴议会？您的意思是说，刚才袭击我们的，是风暴议会的人嘛？可他们是谁？又为什么会对我们出手？”
有扎克陪伴身边的话，邓肯或许还能尽可能地表现得从容一些，毕竟这位古神大姐姐虽然一直想着要把自己的灵魂给夺去，但不得不承认，她对这个世界的认识与知识对邓肯而言，无疑有着巨大裨益。
不过很可惜。
她不见了。
哪怕邓肯再三仿效之前呼唤扎克的方式在心田吟唱她名，像之前流光溢彩的人形回复却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只有零星一点波动而已。
前一秒还因为凡人的允诺而沾沾自喜的古神，下一秒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这般天上地下的转折，属实是让邓肯一时半会儿难以拿捏。
在本杰明的视线里，灰色就如同一汪镜湖般平静，没有任何波澜的起伏，甚至见不到哪怕一丁点涟漪。
少年并没有说谎，他是真的不知道何为风暴议会。
念及此，本杰明又一次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灰色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世界恢复了原本的色彩。
队长叹了一口气，摆摆手说道：
“一群以杀人为乐的疯子，其背后目的无非就是想让白金之国趋于稳定的发展局势再度走向混乱而已。”
——风暴议会……
扎克之前好像说她是什么风暴与雷霆的支配者来着……那么，她和风暴议会会不会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呢？
如果说风暴议会就是一群扎克最忠实的拥趸信徒的话，或许这些人特地跑过来寻找自己的目的就明了了啊。
可是，若真是那样，他们就不应该对自己痛下杀手才对啊？
毕竟如果邓肯死了，已经与其共生在同一躯壳内的扎克绝对不可能独善其身啊。
这么想……还是问问比较好吧。
“那个，本杰明队长……”
只是邓肯当时下意识说出口的话语却让本杰明稍稍皱紧了眉头。
动作幅度不大，但所带来的一阵威压却十分严重。
一下子，邓肯便立即认为是自己说错什么话了。
“虽然我是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了，不过，在叫别人的时候，最好还是以姓氏称呼对方比较好。”
紧蹙眉目的本杰明在瞧见邓肯那如履薄冰的小心模样之后，当即呵呵一笑，很淡然地说明道。
啊？
我叫的难道不是姓氏嘛？
邓肯在那个瞬间有些发愣，不过很快少年就反应过来，白金之国的方言赫尔语在语法以及名称上面与他上辈子的英语非常相似。
换而言之。
以邓肯西弗雷尔为例，邓肯是名，西弗雷尔才是姓。
得，闹笑话了。
“啊……原来是这样啊……”
邓肯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怪不得那个时候特里斯会对自己的称谓那么感兴趣。
原来是这么个原因啊。
“你有事情想问我？”
本杰明抽出木桌下的凳子，不紧不慢地坐了上去。
执火者虽然人手可能长期短缺，但其内部的分工是极为明确的。
就好比现在，法恩斯小队的任务就是进入奥利安娜女士的房间去肃清全部威胁，至于封锁并疏散这一共六层高的公寓居民的任务，则分配给另外一支小队全权负责。
打本杰明一脚踢爆那团黑雾之后，属于法恩斯小队的任务就已经宣告完结，因此本杰明有的是时间同邓肯好好聊聊。
“风暴议会……既然有这样的名字，那他们会不会有什么特殊的信仰呢？”
尽管这么说很有可能会引起本杰明的怀疑，但为了自己的人生安全着想，邓肯依旧选择了冒险。
“你居然会有这方面的考虑？”
不出所料，一介平民突然深入一个就算在执火者内部都是严阵以待的话题，本杰明果真对此表示出讶异。
但既然问的出口，邓肯自不然也想好了一些合理的应对。
此刻就轮到特里斯不久前的沉思出马了。
“怎么说呢……我总觉得他们选择的目标，好像都是蒸汽之主的信徒啊……”
邓肯支支吾吾地说道。
“执火者是没有信仰的。”
本杰明下意识地回答道，因为这位队长始终都将今夜疯子的袭击当作风暴议会针对于执火者的行动。
目的或许是为了盗取奥利安娜女士房间内的机密文件，或者更糟。
不过他们选错了对手。
奥利安娜女士可是最年轻的分部队长，更是年纪轻轻就已经跃迁至明光层次的狂兽，以她的实力，风暴议会基本不可能拿她怎么样。
“可我有信仰，穆尔也有信仰啊。”
虽然原主所信奉的古神并不是蒸汽之主，而是扎克库卢修斯，但以现在的情况来看，邓肯必须要伪造出这样的事实。
“实不相瞒，当时我跳河自杀，包括穆尔身上的卡塔恩诅咒，其实都是拜他们所赐。”
睁眼说瞎话的邓肯需要感谢特里斯，正是因为她之前的推断，才让邓肯拥有了逻辑自洽的解释。
听到邓肯突然这么说，本杰明猛地坐直了身子，很显然，这位队长非常重视少年的这番话。
“那个……法恩斯队长，我们真的要在这里继续说嘛？”
不过邓肯这会儿却是有些后怕，毕竟旁边窗口那巨大的破洞仍然历历在目，如果风暴议会的那些人突然杀个回马枪怎么办？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本杰明了解邓肯在想什么。
“包括我们小队在内，这次行动执火者出动了十二名超凡者，并且已经将整栋楼封锁了，如果他们敢回来，那将无异于自投罗网。”
言下之意就是让邓肯放宽心坐好，这里非常安全。
“可是，我和穆尔呆在这里，不会影响到你们断案嘛？你知道的，作案现场往往都会留有各种线索……”
挑明白说，邓肯现在要贯彻的无非就是一个字——苟。
差点被人一飞刀原地送走的经历让邓肯明白了生命诚可贵的道理，由是，少年现在只想安安全全地活着。
对于邓肯这种死里逃生后惊魂未定的心理状态，本杰明也是理解，可他的观点却仍然与之前一样，这里是最安全的，没有之一。
为此，他只能给邓肯解释道：
“对作案现场的保护没有意义，风暴议会的人虽然都是疯子，但他们的行事风格却出奇谨慎，基本不会在现场留下哪怕一丁点蛛丝马迹供予抽丝剥茧。”
事实上，杰里夫的意外阵亡对于执火者来说，就已经是堪称里程碑的线索了。
毕竟在这之前，执火者可是一次都没能将风暴议会的人正式缉拿归案的，就算死的也没有。
尽管这样的话说出来很容易就让邓肯对于执火者的办案效率产生怀疑，甚至会加深其对于风暴议会的恐惧。
“啊这……”
果不其然，向后倾斜身子的邓肯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本杰明的猜想。
“放心好了，这并不是我们执火者的问题。”
深吸一口气，本杰明尽量言简意赅地把过去几次与风暴议会的那些人交互的经历同邓肯说了一遍。
不是执火者的办事效率低下，而是风暴议会的疯子对待尸体与生命的态度冷酷得让人发指，被执火者缉捕的疯子，基本都会在十秒之后化作尸水消失不见。
更有甚者，他们能将自己变成炸弹，造成哈勃皮尔那样的残局。
如此一来，将杰里夫的尸体顺利回收，已经是隶属于法恩斯小队的大功一件，更有可能是执火者正式打出反攻旗帜的第一枪。
“这群人真是疯子……”
越听越害怕的邓肯深吸一口气，反观本杰明，却是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疯不了多久了。”
本杰明冷笑一声，而后说道：
“风暴议会的信仰是纯粹的混乱与毁灭，是如同飓风袭港时所能带来的暴乱，我希望这样的答案能解答你心中的困惑。”
混乱么……
扎克所执掌的好像是时间与虚实，嗯，应该就跟他们没什么关系了。
“至于他们的目标是不是都是蒸汽之主的信徒……我们会以此作为切入点进行调查。”
本杰明郑重承诺道。
之前，他们可还从来都没有跟着这样的线索进行调查。
“你们从来都没有调查过这个方向嘛？”
邓肯有些惊讶。
但本杰明的沉默却给了邓肯一个肯定的答案。
“这办案……还真是……”
一言难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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